赴墟
在客家人的口語中,把鄉(xiāng)鎮(zhèn)稱為“墟(也有稱為圩的)”,把約定俗成的集市交易日稱為“墟日”,逢“墟日”時參與交易活動叫“赴墟”,就是北方人說的“趕集”。
老家所在的鎮(zhèn)每逢墟日,全鎮(zhèn)各村想去赴墟的村民都會早早起床,有的挑上種植的農(nóng)產(chǎn)品,有的用自行車載上養(yǎng)的家禽,有的幾家人湊份請上一部拖拉機,拉上需要交易的貨物……從四面八方趕往墟場。
墟日的墟場人頭攢動,非常熱鬧,墟場分為兩部分,一部分是固定的商店,另一部分是露天的地攤。從商品類別來分,有日雜行、布行、飲食行、豬肉行、豬花(豬崽)行等,另一類的小商販則無固定場所,他們見縫插針,哪里有空位就在哪里設(shè)檔,出售老鼠藥、螞蟻藥、跌打藥等,為了出售這些藥物,他們會通過耍猴、變魔術(shù)等吸引大家的注意。還有一些“身懷絕技”的江湖人士,會表演單掌開磚、扭斷鐵條等絕活,表演完后,揚起手中的藥膏,對著一堆看熱鬧的人群,大聲吆喝:“祖?zhèn)魉幐,專治跌打損傷……”
童年的我對墟日情有獨鐘,總盼望著有機會隨父母去赴墟。等機會來了,一大早起來,穿上平時難得一穿的新衣服,如果跟著母親,要走路趕到墟場,路上要花上一個多小時,雖然路程不短,但一點也不覺得累,越走越高興,巴不得早點趕到墟場。如果跟著父親,還可以坐上自行車,自行車顯得很老舊,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,但很堅固,走在滿是沙子的路上,穩(wěn)穩(wěn)當當?shù),清風徐徐從耳邊吹過,心情無比舒暢。
最喜歡在新華書店里逗留,一本一本瀏覽玻璃柜里的小人書,都想買下來,但兜里沒錢,父母也沒有多余的錢,都是計劃內(nèi)的開支,很難為我買一本小人書。很多時候,我都是高興而去,失望而歸。當然,高興的事還是很多的。能吃上一碗家鄉(xiāng)的特色小吃——肉丸河粉,也是很不錯的。一個肉丸再加上一碗細細的河粉,配上蔥、胡椒粉等佐料,美滋滋地吃下去,末了,還要在空碗里舔上兩口,意猶未盡。吃飽了,如果還有時間,可以到賣老鼠藥的地方轉(zhuǎn)轉(zhuǎn),看看有沒有魔術(shù)、雜耍等表演,既可以看看熱鬧,又可以作為談資,回到村里,在小伙伴們面前“狠狠”地吹噓一番。
在我的印象中,墟場小食店里經(jīng)常圍著一桌又一桌的人,他們是趁著赴墟,幾個人合伙打牙祭的農(nóng)民,我們這里稱之為“打斗四”。往往在農(nóng)忙之后,他們趁著難得的閑暇時光,幾個人湊份子,在小食店里美美地吃一頓,喝上兩杯當?shù)蒯勚频陌拙疲炷系乇、家長里短侃上一通。“降肚子(客家方言,吃飽的意思)”完了,盡興回家,繼續(xù)年復(fù)一年繁重的體力勞動?梢哉f,墟場既是商品的交易場所,也是大家尋求快樂、難得放松的場所。
有時候,幸福其實來得很容易。記得當年家里養(yǎng)了幾只鵝,墟日時,父親拿到墟場賣了,給我們弟妹每人買了雙拖鞋(那個時候經(jīng)常赤腳干活、上學(xué)),我們都高興壞了,穿上鞋子,左瞧瞧右看看,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。時隔幾十年了,仍然還記得當時那“幸福的一刻”。
時光荏苒,隨著交易渠道的不斷拓展,墟場的功能慢慢消退,昔日的熱鬧也不再,但赴墟所帶來的快樂是難于忘懷的,永遠定格在腦海中。
作者:賀超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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