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峰獨秀東桃嶂
■吳楚生
我是山的兒子,我愛山。我的家鄉(xiāng),在高山疊嶂、風景秀麗的南嶺九連山脈南麓腹地。這里綠樹掩映,群山環(huán)繞,頗有歐陽修筆下之“環(huán)滁皆山”的逸然山水意境。
溝畔山峁里長大的我,對山有著特別深厚的感情。尤其是家鄉(xiāng)那“林壑尤美,望之蔚然而深秀”的東桃嶂,在我看來,她不僅僅被賦予了山的靈性,還隱含著水的神韻,一直是我心神向往的故園樂土。
登上東桃嶂往東南眺望,翡翠般的汶水塘在寂靜中與她遙相守望,使她更顯盎然生機與鐘靈毓秀;往西南眺,鑲嵌在遼闊大地上鏡子似的萬綠湖(新豐江水庫),蕩漾著神秘的波光……
雖然東桃嶂海拔并不是很高,山里也沒有住著神仙,但這是一座在平坦廣闊的土地上拔地而起的“孤山”,一峰獨秀、“山不連陵”、突兀陡峭。登臨主峰,兼有“一覽眾山小”的磅礴氣勢,又不失超凡脫俗、清逸秀麗的氣質(zhì)。
小時候,聽小伙伴們夸張地爭論某某或什么有多高時,常常會聽到持不同意見的反方不以為然地反詰:“難不成比東桃嶂還高?”這時,眾皆默然哂笑。可見,在孩童眼里,東桃嶂的高度似乎是無法逾越的。為此,我曾非常認真地問祖父(在我心目中,被鄉(xiāng)人尊稱為“百曉”的祖父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),東桃嶂到底有多高?
“東桃太王頂,離天三尺三;人過要低頭,馬行須卸鞍。”祖父一邊笑瞇瞇地輕吟,一邊撫摸著我的頭反問我,“你說東桃嶂有多高?”
“太王頂”,就是東桃嶂的最高主峰。“離天三尺三”,就一度成了兒時的我心目中東桃嶂的確切高度。據(jù)說,太王頂住著神通廣大的“天頂太王”。家鄉(xiāng)盛大的傳統(tǒng)文化活動“藍大將軍出巡”“顯烈宮巡游”“玄天上帝廟會”,都要鄭重其事、非常虔誠地奏請“天頂太王”顯靈護佑。
登上“太王頂”,山下四周景色盡收眼底。若隱若現(xiàn)的群山遠峰、明滅可見的河流湖泊,倏地隱退成腳下翻涌多變縹緲虛幻的云霧;四周峰巒高低起伏,宛若見首不見尾的神龍,盤踞在廣袤無垠的天地間,緊緊圍抱著躍然而出的綠色“龍珠”……
沉湎于這亦真亦幻似夢非夢的境界,我突然覺得這就是“離天三尺三”的高度,側(cè)耳聆聽著響自亙古的天籟,頃刻間有了“欲乘風歸去”的感受……
此時,只有云霧之上真切可感的“太王頂”,才是真實的存在!我想,人類只有在回歸大自然之后,才能慢慢進入超越現(xiàn)實的老莊無為世界,與那亙古長存、生生不息的日月星辰、江河大地遙相感應(yīng),才能融入到無為無窮之中去,進入天人合一、物我兩忘的神圣境界。難怪乎李白當年“夜宿山寺”時“不敢高聲語、恐驚天上人”了。
“山不是凝固的,它應(yīng)該是巋然的活物,它是一本永遠讀不完的清新雋永的書。”在《山的兒子》(原載《和平報》,2002年)一文,我這樣寫道。文中的“巋然的活物”,就是以氣吞虹蜺的東桃嶂為藍本描摹的。她雖然沒有“介于兩湖之間”、得天獨厚的四面臨水的優(yōu)勢環(huán)境,但一條小河從南邊的高嶂山脈流出,蜿蜒如游龍,在東桃嶂腳下向北逶迤前行,大有晚明文學家張岱筆下“孤山”的清雅與幽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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